鬼廟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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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廟7
四合院內一片狼藉，昨晚外出的人再也沒有回來，人數銳減後，現在院子內的房間足夠一人一間分配。然而陳律穿著村民衣服回來時，還是差點被其他人當成異類攻擊。
昨晚土樓內果不其然又死了一個人，照這樣發展下去，不出五天他們所有人就會全軍覆沒。
紀淮說：“大家都先各自回去休息吧，晚點我們再去村裏找其他屍體的線索。”說完她拿了一些食物後便回去了房間。
他們忙碌了一晚上，現在都感覺十分疲憊，於是回房間休息了一會兒，沒想到醒來的時候，天已經黑了下來。
屋外的小女孩又開始了愉悅的晚餐時間，等到眾人發現屍體的時候，她正毫不避諱地坐在屍體前朝眾人招手。
“晚上好啊各位，嗝——”
眾人：“……”
“不對。”陳律猛然意識到什麽，他迅速朝紀淮的房間走去，然後用力敲門，“紀淮！把門打開！”
裏面沒有任何動靜，就像是沒有人存在。
“我來吧。”白寒時拉了拉陳律，然後走到門前。
他沒有敲門，而是站在原地張口說了一句話：“紀淮，你這樣是救不了他的。”
裏面起初並沒有回應，片刻後才響起了窸窸窣窣的響聲。“哢噠”一聲，門緩緩被打開了，紀淮還沒開口，下一秒陳律便直接推門而入。
屋內一片昏暗，床上傳來人的嗚咽聲。
幾人轉頭看去，只見一個男人被五花大綁著躺在床上，他的身邊還散落著一些食物。
龍東浩一臉不解：“這是什麽情況？這男的不是她對象嗎？”
陳律想起過去每次遇到駱丞濤，他總會以各種方式死在副本中，但這次他從進入副本後就再也沒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。思來想去，唯一的變數只有他身邊的紀淮。
陳律拔掉駱丞濤嘴裏的布，後者開口便沖著紀淮喊：“為什麽阿淮！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！”
紀淮終日雷打不動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，她眼睛蒙了一層水霧，說：“我是為了救你，我都是為了救你！”
陳律說：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現在已經全員到齊了，你們也是時候告訴我真相了吧。”
紀淮下意識還是看向白寒時，直到白寒時點了點頭，她才洩氣一般卸下了所有的面具，無力地坐在了床沿。
“我也忘了是多久以前，月影降臨，末日也隨之開啟，我跟阿濤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游戲副本，直到遇上你們。”
那時候的陳律和現在性格截然相反，他陰郁，偏執，像蟄伏在黑夜裏的毒蛇，而白寒時反倒更加開朗陽光些，如同迎著荒漠落日下最驕傲的飛鳥。
就是這樣兩個看上去毫不相關的人，竟然有一天能走到一起。
那個副本是在一個暴風呼嘯的雪山村莊內，那是紀淮和駱丞濤經歷過最難的一個游戲副本，每天玩家中都要死去至少三個人，不出五天，整個副本內幾乎就只剩下了他們幾個。
“當時的系統也沒有明說游戲任務的什麽，就像現在一樣，要麽全員死光，要麽自己找到游戲任務。”
陳律不禁開口：“所以我也死在了那場游戲中？”
紀淮深深看了他一眼，又小心翼翼地掃了眼白寒時的臉色。後者低斂著眉眼，看上去情緒不佳。
最後她望向了駱丞濤，從嘴裏輕輕吐出一個字。
“不。”她緊跟著補充，“殺死你的不是游戲裏的怪物，是人，是……阿濤。”
駱丞濤的眼裏也充滿了震驚，伴隨著紀淮的聲音，他的記憶似乎正在一點點覆蘇。
龍東浩不知道情況，但他小心看了眼陳律，發現作為紀淮口中被殺死的人，陳律竟然顯得異常平靜，就像是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。
記憶就像是水壩，某些人某些物便是開閘的口子，一旦打開便停不下來。
陳律也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，在那個副本發生的事。
當時死了很多人，直到第六天的時候，陳律和白寒時才終於找到了出去的辦法。可就在他們即將完成任務離開時，變故還是發生了。
在那場變故中，陳律離紀淮只有一步之遙，可他沒有拉住紀淮的手，這導致紀淮被地下的怪物拖進了深淵。
當時陳律和白寒時都身受重傷，陳律殘缺地倚靠在一塊石壁上，等待著月影進行最終的審判。
不遠處，白寒時正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走來。
陳律永遠會記得那一刻，那是他堅硬如冰的心底唯一的溫暖，也是密不透風堡壘上唯一的缺口。
白寒時吐字艱難，朝他笑著，虛弱說：“等這次出去，我們一定要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段時間，再也不進這狗日的副本了。”
陳律說：“好。”
然後他看見白寒時望向另一邊的瞳孔驟然緊縮。
“你為什麽不救她，你什麽不救她！”
駱丞濤憤怒的咆哮從陳律身後襲來，那股強大的怨氣裹挾著子彈，穿透了虛空，與冰冷的空氣發出摩擦碰撞，只留下一道灰白的尾跡。
陳律傷的太重了，那時的他根本無法躲避子彈的襲擊，於是他只能等待著子彈穿透自己的身體，而白寒時只能眼睜睜看著愛人倒在自己面前。
雪地裏盛開出一道血色的花朵，下一秒伴隨著系統結算的聲音響起。
一秒。
只差一秒。
他無數次將陳律從死神的手中拽回，他無數次拯救了他的愛人！他們一起離開了吃人的荒漠，他們已經相愛，只差一秒就能短暫過上普通人的生活。
為什麽只差一秒？
時至今日白寒時對駱丞濤仍舊充滿了怨恨，因此他才會對“神”提出要求。
“我要駱丞濤無限輪回，和愛人不得相見，每一世都慘死在怪物手中，直到他奪走的天數被扣為止！。”
看駱丞濤各種各樣的死法，似乎已經成為了白寒時的樂趣之一。但他們已經在這個世界中循環太久了，久到即便是樂趣也到了令人生厭的地步。
在這一刻，所有人的記憶覆蘇，然而空氣卻都沈寂了下來。
駱丞濤後知後覺地想到：“所以阿淮你是為了讓我不會……所以這幾天才將我關在房間裏的嗎？”
紀淮面露苦澀：“如果不是這樣，你早在第一天就被那個怪物當成夜宵吃了。”
白寒時冷哼了一聲：“所以說你們不愧是一對，男的能不分青紅皂白隨意殺人，女的能為了男友將吃人的怪物引去其他人的房間。”
龍東浩這才恍然大悟：“你的意思是，是紀淮把那小女孩引到別人房間去的？！難怪我說這倆人好像從來沒在死人的時候出現過！”
“等等！”駱丞濤手足並用地爬過來拽住白寒時的衣袖，“你說我不分青紅皂白是什麽意思？我當時看的清清楚楚！這個人本可以順手拉一把阿淮，可他沒有！所以是他害死的阿淮，我沒殺錯，我沒殺錯！”
白寒時嫌惡地一腳踹開駱丞濤，看垃圾的眼神一般盯著他：“如果陳律真的沒有救她，那站在你眼前的紀淮又是怎麽回事？”
駱丞濤瞪大的眼眶中瞳仁一顫，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轉頭看向陳律，然後又爬向了紀淮。
“阿淮，你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？這是怎麽回事！”
紀淮看了眼陳律，欲言又止，大概是覺得對他有所虧欠，很多話到了嘴邊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說。
沈默已久的陳律忽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支煙，點燃後放到嘴邊抽了一口，然後他擡眼看向了他們，漆黑的眸子裏沒有一點情緒，像是一汪極黑的幽潭。
他在等他們開口，那眼神就像是在說：怎麽，你們自己做出的事，不好意思說嗎？
紀淮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，才從喉嚨裏溢出聲音道：“那天陳律確實沒有拉住我的手，但是……他往我手裏塞了一樣東西。”
“一樣東西？”
“準確來說，那是個道具。”紀淮說，“只有在游戲中表現優異，才能得到神的獎勵。”
有了那個道具後，紀淮醒來發現自己並沒有被怪物吞入腹中，可是回到現實的通道也已關閉，她再也回不去了。
不知怎麽的，她來到了一個倒映著天空的景象世界，她在這裏聽到了一個聲音，仿佛神的感召。
“你的愛人犯下了錯誤，有人希望你也是懲罰的一部分，所以，你就留下來吧。”
後來她一直在各種游戲副本中徘徊，直到再次遇見白寒時和陳律，但陳律似乎已經認不出她了。
她不記得自己孤獨地在副本中游蕩了多久，有時候這種日子太難熬了，她想尋死，但不能。以至於到了後來，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怪陳律還是該怪駱丞濤。
原來這就是紀淮和駱丞濤的秘密，也是自己的死亡真相。
陳律抽完了一整根煙，將煙蒂丟在地上用腳碾了碾，然後才看向駱丞濤：“你想說什麽？”
駱丞濤張大著嘴，對於這些事情一無所知。就像白寒時說的，他不分青紅皂白就在情緒的加持下殺了一個人，從而引發的，是四個人的痛苦。
他們都被月影禁錮，無法離開這一個個的游戲副本。一對相愛之人永受離別的循環，一對相愛之人永不能相見，而導致這一切的原因，只是一顆子彈。
陳律細想下來，原來竟然是這麽一連串的事，他不免笑了笑，覺得十分有趣。
紀淮和駱丞濤都被他笑得心裏發毛，只有白寒時面露擔憂，生怕這一次的他們會走向末路的結局。
如果是那樣的話，他寧願這次不是終局，他寧願再次消耗生命力，也要讓這巨大的副本游戲重啟。
好在陳律沒有做出任何偏激的行為，他只是拉了拉白寒時，輕聲說了句：“走吧，該去找屍骨了。”
他的動作很輕，走起路來步履虛浮，白寒時感覺心臟被無形的手抓緊了一瞬。
兩人來到屋外，陳律依舊沒有開口說話，白寒時原本想安慰他，就像無數個過去他得知真相後一樣。可白寒時剛從嘴裏發出了一個簡單的音節，就被陳律徑直打斷了。
陳律說：“你什麽都不用說，那些話我全部都想起來了。”
被喚醒的記憶接連著湧出，他想起了過去無數次在得知真相後，白寒時總會在他身邊輕聲安慰，可他聽不進去一個字，那時他需要的不是安慰，而是一種發洩。
但現在所有的情緒糅合在了一起，他又顯得是那麽平靜，就像萬色歸無。
他在夜色中靜靜站了一會兒，才說：“你覺得這個女孩的屍骨會在哪裏？”
白寒時自己平覆了一下情緒，才說：“抓來問問不就知道了。”
此時吃飽晚飯的小女孩又不知道跑到哪去了，白寒時說：“不如你去勾引一下，說不定她想吃夜宵了，就自己跑出來了。”
陳律說：“怎麽勾？”
但其實兩人心知肚明，於是在一個眼神的交流下，兩人進了房間，陳律用匕首劃破了手躺在床上假寐，白寒時則躺在床下蓄勢待發。
血腥氣對常人來說難以忍受，但對游戲副本中的怪物來說就是最甜美的漿液。不知過了多久，空氣中又響起了那首歌。
“丟，丟，丟手絹……”
陳律感覺屋子裏的空氣降了好幾個度，那歌聲尤其近，像是從屋子的某個角落裏傳出來的。
白寒時聽到動靜悄悄往外看了一眼，只見陳律默默坐在木桌前，坐在月光下。
他坐的筆直，像雕塑的石像僵硬不懂，有一團黑影順著他的後背慢慢爬了上去，動作怪異，停止了他的脖頸後。
白寒時直接從床上滑了出來，手電筒的燈光打在對方臉上，稀松平常的語氣說道：“晚上好啊。”
那黑影猛地扭過頭來，露出一張小女孩蒼白的臉。看見白寒時，對方咯咯地笑了起來。
手電筒的光閃爍了一瞬，等重新亮起時，小女孩已經不見了。而陳律還是保持著僵硬的坐立姿勢，像是入了魘。
光在屋內照了一圈，四個角落裏都沒有女孩的身影。空氣寂靜的詭異，那些黑暗的邊角仿佛都棲息著鬼怪。
脖子忽然一涼，白寒時往後一摸，指尖觸到了冰涼粘稠的液體，不是血，倒像是……口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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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晚土樓內果不其然又死了一個人，照這樣發展下去，不出五天他們所有人就會全軍覆沒。
紀淮說：“大家都先各自回去休息吧，晚點我們再去村裏找其他屍體的線索。”說完她拿了一些食物後便回去了房間。
他們忙碌了一晚上，現在都感覺十分疲憊，於是回房間休息了一會兒，沒想到醒來的時候，天已經黑了下來。
屋外的小女孩又開始了愉悅的晚餐時間，等到眾人發現屍體的時候，她正毫不避諱地坐在屍體前朝眾人招手。
“晚上好啊各位，嗝——”
眾人：“……”
“不對。”陳律猛然意識到什麽，他迅速朝紀淮的房間走去，然後用力敲門，“紀淮！把門打開！”
裏面沒有任何動靜，就像是沒有人存在。
“我來吧。”白寒時拉了拉陳律，然後走到門前。
他沒有敲門，而是站在原地張口說了一句話：“紀淮，你這樣是救不了他的。”
裏面起初並沒有回應，片刻後才響起了窸窸窣窣的響聲。“哢噠”一聲，門緩緩被打開了，紀淮還沒開口，下一秒陳律便直接推門而入。
屋內一片昏暗，床上傳來人的嗚咽聲。
幾人轉頭看去，只見一個男人被五花大綁著躺在床上，他的身邊還散落著一些食物。
龍東浩一臉不解：“這是什麽情況？這男的不是她對象嗎？”
陳律想起過去每次遇到駱丞濤，他總會以各種方式死在副本中，但這次他從進入副本後就再也沒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。思來想去，唯一的變數只有他身邊的紀淮。
陳律拔掉駱丞濤嘴裏的布，後者開口便沖著紀淮喊：“為什麽阿淮！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！”
紀淮終日雷打不動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，她眼睛蒙了一層水霧，說：“我是為了救你，我都是為了救你！”
陳律說：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現在已經全員到齊了，你們也是時候告訴我真相了吧。”
紀淮下意識還是看向白寒時，直到白寒時點了點頭，她才洩氣一般卸下了所有的面具，無力地坐在了床沿。
“我也忘了是多久以前，月影降臨，末日也隨之開啟，我跟阿濤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游戲副本，直到遇上你們。”
那時候的陳律和現在性格截然相反，他陰郁，偏執，像蟄伏在黑夜裏的毒蛇，而白寒時反倒更加開朗陽光些，如同迎著荒漠落日下最驕傲的飛鳥。
就是這樣兩個看上去毫不相關的人，竟然有一天能走到一起。
那個副本是在一個暴風呼嘯的雪山村莊內，那是紀淮和駱丞濤經歷過最難的一個游戲副本，每天玩家中都要死去至少三個人，不出五天，整個副本內幾乎就只剩下了他們幾個。
“當時的系統也沒有明說游戲任務的什麽，就像現在一樣，要麽全員死光，要麽自己找到游戲任務。”
陳律不禁開口：“所以我也死在了那場游戲中？”
紀淮深深看了他一眼，又小心翼翼地掃了眼白寒時的臉色。後者低斂著眉眼，看上去情緒不佳。
最後她望向了駱丞濤，從嘴裏輕輕吐出一個字。
“不。”她緊跟著補充，“殺死你的不是游戲裏的怪物，是人，是……阿濤。”
駱丞濤的眼裏也充滿了震驚，伴隨著紀淮的聲音，他的記憶似乎正在一點點覆蘇。
龍東浩不知道情況，但他小心看了眼陳律，發現作為紀淮口中被殺死的人，陳律竟然顯得異常平靜，就像是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。
記憶就像是水壩，某些人某些物便是開閘的口子，一旦打開便停不下來。
陳律也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，在那個副本發生的事。
當時死了很多人，直到第六天的時候，陳律和白寒時才終於找到了出去的辦法。可就在他們即將完成任務離開時，變故還是發生了。
在那場變故中，陳律離紀淮只有一步之遙，可他沒有拉住紀淮的手，這導致紀淮被地下的怪物拖進了深淵。
當時陳律和白寒時都身受重傷，陳律殘缺地倚靠在一塊石壁上，等待著月影進行最終的審判。
不遠處，白寒時正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走來。
陳律永遠會記得那一刻，那是他堅硬如冰的心底唯一的溫暖，也是密不透風堡壘上唯一的缺口。
白寒時吐字艱難，朝他笑著，虛弱說：“等這次出去，我們一定要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段時間，再也不進這狗日的副本了。”
陳律說：“好。”
然後他看見白寒時望向另一邊的瞳孔驟然緊縮。
“你為什麽不救她，你什麽不救她！”
駱丞濤憤怒的咆哮從陳律身後襲來，那股強大的怨氣裹挾著子彈，穿透了虛空，與冰冷的空氣發出摩擦碰撞，只留下一道灰白的尾跡。
陳律傷的太重了，那時的他根本無法躲避子彈的襲擊，於是他只能等待著子彈穿透自己的身體，而白寒時只能眼睜睜看著愛人倒在自己面前。
雪地裏盛開出一道血色的花朵，下一秒伴隨著系統結算的聲音響起。
一秒。
只差一秒。
他無數次將陳律從死神的手中拽回，他無數次拯救了他的愛人！他們一起離開了吃人的荒漠，他們已經相愛，只差一秒就能短暫過上普通人的生活。
為什麽只差一秒？
時至今日白寒時對駱丞濤仍舊充滿了怨恨，因此他才會對“神”提出要求。
“我要駱丞濤無限輪回，和愛人不得相見，每一世都慘死在怪物手中，直到他奪走的天數被扣為止！。”
看駱丞濤各種各樣的死法，似乎已經成為了白寒時的樂趣之一。但他們已經在這個世界中循環太久了，久到即便是樂趣也到了令人生厭的地步。
在這一刻，所有人的記憶覆蘇，然而空氣卻都沈寂了下來。
駱丞濤後知後覺地想到：“所以阿淮你是為了讓我不會……所以這幾天才將我關在房間裏的嗎？”
紀淮面露苦澀：“如果不是這樣，你早在第一天就被那個怪物當成夜宵吃了。”
白寒時冷哼了一聲：“所以說你們不愧是一對，男的能不分青紅皂白隨意殺人，女的能為了男友將吃人的怪物引去其他人的房間。”
龍東浩這才恍然大悟：“你的意思是，是紀淮把那小女孩引到別人房間去的？！難怪我說這倆人好像從來沒在死人的時候出現過！”
“等等！”駱丞濤手足並用地爬過來拽住白寒時的衣袖，“你說我不分青紅皂白是什麽意思？我當時看的清清楚楚！這個人本可以順手拉一把阿淮，可他沒有！所以是他害死的阿淮，我沒殺錯，我沒殺錯！”
白寒時嫌惡地一腳踹開駱丞濤，看垃圾的眼神一般盯著他：“如果陳律真的沒有救她，那站在你眼前的紀淮又是怎麽回事？”
駱丞濤瞪大的眼眶中瞳仁一顫，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轉頭看向陳律，然後又爬向了紀淮。
“阿淮，你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？這是怎麽回事！”
紀淮看了眼陳律，欲言又止，大概是覺得對他有所虧欠，很多話到了嘴邊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說。
沈默已久的陳律忽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支煙，點燃後放到嘴邊抽了一口，然後他擡眼看向了他們，漆黑的眸子裏沒有一點情緒，像是一汪極黑的幽潭。
他在等他們開口，那眼神就像是在說：怎麽，你們自己做出的事，不好意思說嗎？
紀淮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，才從喉嚨裏溢出聲音道：“那天陳律確實沒有拉住我的手，但是……他往我手裏塞了一樣東西。”
“一樣東西？”
“準確來說，那是個道具。”紀淮說，“只有在游戲中表現優異，才能得到神的獎勵。”
有了那個道具後，紀淮醒來發現自己並沒有被怪物吞入腹中，可是回到現實的通道也已關閉，她再也回不去了。
不知怎麽的，她來到了一個倒映著天空的景象世界，她在這裏聽到了一個聲音，仿佛神的感召。
“你的愛人犯下了錯誤，有人希望你也是懲罰的一部分，所以，你就留下來吧。”
後來她一直在各種游戲副本中徘徊，直到再次遇見白寒時和陳律，但陳律似乎已經認不出她了。
她不記得自己孤獨地在副本中游蕩了多久，有時候這種日子太難熬了，她想尋死，但不能。以至於到了後來，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怪陳律還是該怪駱丞濤。
原來這就是紀淮和駱丞濤的秘密，也是自己的死亡真相。
陳律抽完了一整根煙，將煙蒂丟在地上用腳碾了碾，然後才看向駱丞濤：“你想說什麽？”
駱丞濤張大著嘴，對於這些事情一無所知。就像白寒時說的，他不分青紅皂白就在情緒的加持下殺了一個人，從而引發的，是四個人的痛苦。
他們都被月影禁錮，無法離開這一個個的游戲副本。一對相愛之人永受離別的循環，一對相愛之人永不能相見，而導致這一切的原因，只是一顆子彈。
陳律細想下來，原來竟然是這麽一連串的事，他不免笑了笑，覺得十分有趣。
紀淮和駱丞濤都被他笑得心裏發毛，只有白寒時面露擔憂，生怕這一次的他們會走向末路的結局。
如果是那樣的話，他寧願這次不是終局，他寧願再次消耗生命力，也要讓這巨大的副本游戲重啟。
好在陳律沒有做出任何偏激的行為，他只是拉了拉白寒時，輕聲說了句：“走吧，該去找屍骨了。”
他的動作很輕，走起路來步履虛浮，白寒時感覺心臟被無形的手抓緊了一瞬。
兩人來到屋外，陳律依舊沒有開口說話，白寒時原本想安慰他，就像無數個過去他得知真相後一樣。可白寒時剛從嘴裏發出了一個簡單的音節，就被陳律徑直打斷了。
陳律說：“你什麽都不用說，那些話我全部都想起來了。”
被喚醒的記憶接連著湧出，他想起了過去無數次在得知真相後，白寒時總會在他身邊輕聲安慰，可他聽不進去一個字，那時他需要的不是安慰，而是一種發洩。
但現在所有的情緒糅合在了一起，他又顯得是那麽平靜，就像萬色歸無。
他在夜色中靜靜站了一會兒，才說：“你覺得這個女孩的屍骨會在哪裏？”
白寒時自己平覆了一下情緒，才說：“抓來問問不就知道了。”
此時吃飽晚飯的小女孩又不知道跑到哪去了，白寒時說：“不如你去勾引一下，說不定她想吃夜宵了，就自己跑出來了。”
陳律說：“怎麽勾？”
但其實兩人心知肚明，於是在一個眼神的交流下，兩人進了房間，陳律用匕首劃破了手躺在床上假寐，白寒時則躺在床下蓄勢待發。
血腥氣對常人來說難以忍受，但對游戲副本中的怪物來說就是最甜美的漿液。不知過了多久，空氣中又響起了那首歌。
“丟，丟，丟手絹……”
陳律感覺屋子裏的空氣降了好幾個度，那歌聲尤其近，像是從屋子的某個角落裏傳出來的。
白寒時聽到動靜悄悄往外看了一眼，只見陳律默默坐在木桌前，坐在月光下。
他坐的筆直，像雕塑的石像僵硬不懂，有一團黑影順著他的後背慢慢爬了上去，動作怪異，停止了他的脖頸後。
白寒時直接從床上滑了出來，手電筒的燈光打在對方臉上，稀松平常的語氣說道：“晚上好啊。”
那黑影猛地扭過頭來，露出一張小女孩蒼白的臉。看見白寒時，對方咯咯地笑了起來。
手電筒的光閃爍了一瞬，等重新亮起時，小女孩已經不見了。而陳律還是保持著僵硬的坐立姿勢，像是入了魘。
光在屋內照了一圈，四個角落裏都沒有女孩的身影。空氣寂靜的詭異，那些黑暗的邊角仿佛都棲息著鬼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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